生态毒理学报

新与旧的对抗 ——阿来《蘑菇圈》中对生态与 

来源:生态毒理学报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0-12-21

阿来是一位用汉语写作的藏族作家,他的作品多取景于他的故乡——嘉绒地区,书写中原与西藏过渡地带的生活与文化。《蘑菇圈》中故事的发生地,机村,就是这样一个原始、自然的村落。小说以时间顺序,将机村放置于由三大改造、饥荒……改革开放等一系列事件穿起来的“现代化”道路上,借阿妈斯炯的目光,观察和记录着机村被现代物质文明改造和吞噬的全过程。阿来试图以母性和神性的注视,唤醒沉溺于物欲的人类,感召人类守护自然和精神的“蘑菇圈”。

一、初见机村

阿来笔下的机村,同沈从文的边城一样,毫无疑问是美的。它的美带有原始、自然的张力,包容一切,静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。它的存在仿佛镀了一层光,明亮又梦幻,又像雨后湿润空气中的鸟鸣,充满生机。阿来用大量的笔墨记录下机村山上的蘑菇雨后破土而出,在风与鸟鸣中张开菌伞的过程,而且写到了蘑菇圈这种围成一圈环形分布的神奇现象。从科学上说,这是因为蘑菇的菌丝呈辐射生长,由内到外,延展成一个菌丝体环。但是在草原人民眼中,蘑菇圈是神的恩赐。尤其是在阿妈斯炯眼中,蘑菇圈就是她要守护的神迹。机村人在第一批蘑菇成熟时,将它采下,用自家挤的牛奶烹煮。品尝“这超凡的美味”,但它们烹饪这一顿新鲜蘑菇的意义,更像是赞叹与感激自然之神的赏赐。在吃了这一顿之后,机村人又回到浓茶粗食的日子中去,剩下大片大片的蘑菇萎软腐烂,被遗忘在山上,化为年复一年的养料,滋养着整座山林的生灵。

此时的机村纯洁自然,人们依赖原始的农耕方式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人与人之间保持着亲切热情的关系,且由于藏族保留了许多母系社会的特征,机村对女主人公斯炯这样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非婚生子,并没有报以恶意,而是看着她像山上的野蘑菇一样,长成一个美丽、勤劳的姑娘。

二、“新”的改造

一切变化开始于“工作组”进村了。那大概是1955 年前后,“三大改造”正在中国轰轰烈烈地进行着。随着国家机构的进入,封闭的藏区被纳入现代化进程中,参与到国家建设中来。工作组为机村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几十年间,机村受到了一波又一波“新”观念的改造,经历了大跃进,饥荒……改革开放。和中国的无数乡村一样,机村逐渐与现代物质文明对接。在这几十年中,机村受到的冲击仿佛是农业文明与现代文明碰撞的缩影。这其中饱含了多方面的冲突、对抗和吞噬。阿来正是站在这样一个结果上,对特殊年代里那个“新,就是先进;旧,就是落后”①的观念提出质疑。

在阿来的描写中,新与旧的冲突体现在许多方面。第一层对抗简单又直接,由工作组带来。工作组与机村原住民在一些观念上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对峙,但机村人并未被这种反抗压倒。

首先是生态观念上的对峙,从吃蘑菇的方式就能体现出他们不同的对待自然的态度:一个是共生与感激,一个却是要不断索取,“物尽其用”。在工作组到来之前,机村人把漫山的蘑菇只叫作蘑菇,这是因为藏族对自然有着近乎“无为”的改造冲动,这不仅体现在对自然物种的命名上,亦表现在饮食文化中。机村人只会用牛奶煮蘑菇吃,日常饮食也极其单调,他们不重口腹之欲,吃蘑菇的意义在于“赞叹与感激自然之神丰厚的赏赐”。感激完这顿之后,就将这美味遗忘在了山间。而工作组进村之后,他们将不同的蘑菇按自己的想法命名,用牛奶煮,用猪肉罐头烩,用酥油煎,和山里的蔬菜一起煮,在蘑菇季节要吃几十回蘑菇,说这叫物尽其用。机村人震惊于这样的“饮食文明”,但也无法干涉。

耕种方法上则能看出他们改造自然的不同态度。工作组无视自然规律,提出要将产量翻倍,机村人认为上天不会让土地长出这么多粮食,工作组说“人定胜天”,要用新思想、新武器解决问题,机村人并不认可“新思想”能对“土地”和“产量”产生影响,但最后仍被说服,用上了机村数年来贮存的所有肥料。不出意外的,这年的麦子直到冬天都在疯长,不肯熟黄,最后不仅粮食冻坏绝收,来年也再无肥料可用,导致机村“要跟传说中的内地一样饿死人了”。社长因此觉得罪孽深重,上吊自尽。

可见,在生态观念上,机村人对自然敬畏而克制,工作组则信奉人定胜天。这其实也是现代文明与农业文明的巨大差距。我们必须承认,现代化的生产理念和生产方式是先进的、硕果累累的,但早期这种失败的探索也是不可回避的。人类曾无数次摈弃自然规律去改造自然,而今我们已初尝环境恶化的恶果,开始逐渐反思过去的盲目与急功近利,或许这也是反思的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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